远处的船（六）
（六）
苏沐秋斩钉截铁：“不追。”
叶修竟然还有点遗憾，不过他现在是娱乐圈人士了，自然不能表现得太明显：“是没什么好追的。”
“也不一定……”苏沐秋又不坚定了，“朋友说追星能赚钱，偶尔捞点外快也行。”
“你想得还挺美。”叶修无情击碎了苏沐秋的梦，“基本都是倒贴钱。”
“咱们不还去演唱会门口卖过荧光棒吗，不也赚了，”苏沐秋跑题，“不对，是我卖，你穿着校服站着看。”
“不然我还坐着？那太禽兽了。”叶修觉得自己当时很努力。
“重点是穿着校服，”苏沐秋强调，“结果一堆路人不好好追星就拍我俩，还在微博火了一把，周一学委在咱俩桌上放了早餐，让咱俩下次带他一起去玩儿。”
“三明治好吃。”叶修想起来了，“他就送了一天，没劲儿。”
苏沐秋深有同感，又有点无言以对，他转移了话题：“那个视频我下了，你现在要搞营销的话我传给你。”
视频不大，就十几M，手机拍的，镜头还抖，但架不住俩人气质比较清新，硬生生拍出了青春电影的效果。
苏沐秋卖荧光棒，叶修偶尔帮着收钱，周围熙熙攘攘，长得好看的人自带结界，生意都要比旁边好很多。说到这里还有点遗憾，拍的人就专注他俩了，没拍点儿其他摊的，不然保准艳压。
其实苏沐秋夸张了一下，那个视频也没有很火，转发才500，刚到定罪造谣的线。
“你思维很娱乐圈啊，都想到营销了。”叶修很惊奇。
“我就一路人，”苏沐秋撇清自己，“阅读理解里出现过这词儿，知识就是力量。”
叶修想了解得更多一点：“那阅读理解里有没有出现我？”
“有啊，”还特影响我上课，苏沐秋有点心虚，久违的感觉又出现了，他只好开始瞎吹，“两篇呢，你巨红。”
“也没有很红。”叶修谦虚。
“这倒是，”苏沐秋点头，“我看这里也没什么人认识你。”
“跟你说了十八线，”叶修转变战略，开始卖惨，“饭都吃不上。”
“拉倒吧。”苏沐秋把士力架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，弧度优雅，一看就是练过的。
兴许是喝了饮料，还分吃了一条巧克力，两个人没刚开始那么端着。如果说之前是存了点儿不那么光明正大的心思，现在几乎要膨胀了，一切都像回到了十七岁。
天是蓝的，草是绿的，花是红的，我是喜欢你的。
朦胧的、悠远的、丰富的喜欢几乎化成了实体，咿咿呀呀，唱着小曲儿，吵得人想蹦极。
苏沐秋有点儿害怕，他觉得自己要把持不住了，从看见叶修吃麻辣烫开始他就憋着，到现在都半个小时了，再过十分钟都得下课了。
春天，真他妈可怕。
叶修心里也乐，苏沐秋提到的细节太多，他几乎认定对方也喜欢自己。这种感觉像层薄雾，隐隐约约的，看不真切，惹得人心痒痒，不看到真相不甘心。谁能抗拒双箭头啊，菩萨都不行。
于是他静悄悄地问：“你看过我的电影吗？”
叶修少有的不好意思，这种感觉有点儿新鲜，还刺激。他的背挺得很直，轮廓也漂亮，头发上沾染了几缕温温柔柔的阳光，亮堂堂的，让人移不开眼。
连心里都开始唱情歌。
你是人间四月天。
心脏很吵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，这个问题仿佛是在大张旗鼓地宣布：我喜欢你，你知道吗？
苏沐秋低低“啊”了一声，也有点儿不好意思：“没有。”
这气氛太暧昧了，他几乎不知所措。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单纯的开心，抬头看见对面的人，也在看着他。
这种感觉既奇妙又美好，没人能懂，叶修不会懂，连他自己都不懂。
叶修可真招人。
他猛然想到了春游的那一天，叶修带着他走，就两个人，走累了蹲在山间歇息，对方露出的那截白皙而修长的小腿，晕在漫山遍野的绿意中。
风都唱不出他的心动。
心跳快得很可怕。
“我带你去看。”叶修说，“是拍给你的。”
拍给你的一部隐晦的情书。
苏沐秋觉得自己再听不懂就真的可以去蹦极了，这感觉跟中了五百万似的，很梦幻，还他妈有几分理所当然。
“叶修。”苏沐秋声音也很低，缱绻中又带点嗲意，他觉得说话好困难，可不让他干点什么更困难。
他轻轻地把唇贴在叶修的唇上，时光回转，一切都没有变。
